1 这边离石门乡虽近(也有三个多小时的路程),却因为跨省而导致交通不便。这一路以石子路为主,不断地盘山而行,上上下下,颠簸得厉害。干干(干国祥)与新中学校卞淑美校长在车里谈苗族儿童的教育,谈得很投机。 车子直接开到了卞校长所在的新中学校的下面。学校的老师都下来了,热情地帮我们搬行李。大家首先被眼前看到的景物所震撼:漫天遍野的冰棱,每一片草叶上都有很厚的冰,山,冻住了。小醉(王云)一不留神,叭的一下,先对着这片土地亲热了一下,杨娟,马玲,也前仰后翻。随便一个坡,似乎都必须小心翼翼全神贯注才行。 上了坡,学校就在眼前了。这是一所建立在山坡上的没有围墙的小学,只有一百多个学生。四下望去,看不到村寨,除了山还是山,除了冰还是冰。周围的树挂,非常美丽,真正称得上是琼树,连操场上惟一的篮球架上的网套,也成了晶莹透明的了。这是中午时分,孩子们大半还没有来,早来的一些孩子,在草场上滑冰。学校周围是大片大片的草场,现在应该称为冰场了,因为所有的草叶,都成了琥珀一样的冰棍,踩上去吱吱作响。厕所在学校外面,要下几层台阶,因为很滑,连上趟厕所也成了困难,必须另辟蹊径,从旁边的草上踩过去。 2 晚餐 不幸的是,六点多就停电了,暮气四合,下午开始,四周就已经云雾缭绕了。小醉借着笔记本余电主持新教育网络师范学院的相约星期二研课活动,干干和卞校长开始“集体备课”,明天第一节语文课将由卞校长执教,她上第一课时,干干上第二课时,仍然按照教材顺序上说明文《清明上河图》。在备课过程中,教学目标,以及一些认知规律,又进一步被澄清。讨论仍然在炕上,但是手电筒的电终究是有限的,好在学校有一个微型发电机,于是卞校长的丈夫 再出房门,外面一片沉沉地黑,只有雾凝成的冰粒打在脸上,寒风不动声色地席卷过来,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在群山之中,只有这一处还有着亮光,有着生机,就像这黑夜中温柔而坚定跳动着的心脏。 1 我的睡眠很好,但昨夜并未真如往常那样安稳。两条大腿至膝盖处,都有一线抽得生疼,大约是受冻的缘故。合衣缩进了睡袋里,止不住地哆嗦。。 早上的活动是这样安排的:先是马玲给三年级上《一幅名扬中外的画》预习课。接着是 上课前的准备也非常忙乱。先发电,同时做好了没电的准备。结果投影仪因为电压不稳,无法使用,再找稳压器,几乎调动了所有的才智,终于可以用电脑顺利上第一节课了。 接下来忙忙碌碌地将多媒体转到一年级教室,又一阵忙乱,终于弄好了。在等培训老师的过程中,马玲先给孩子放音乐,做游戏。 上课了。先是 在 课上完后进行研讨,将一年级的大炉子搬到教室中间,老师们围炉而坐,虽然还不曾相熟,但无形中已经亲近许多了。干干讲了这几天重点要解决的两个问题,一是在低段,以苗语为母语的孩子如何迅速消除障碍?这里涉及到对于苗语的重新认识,以及有关在少数民族地区教育教学时如何看待本土文化的问题;二是在中高段,如何摆脱片面机械识字的误区,这涉及到对于儿童学习经验如何建构的认识,以及儿童课程在这方面可能具有的重要意义。 中午又一拨老师来了!是一个叫女姑的地方的,老师们早上六点多出发,一直走到了十二点多!这真让我们过意不去!午饭后, 2 下午,是干干和本地的 接下来的研讨,主要围绕语文教学内容进行。即 晚饭照例是三菜一汤,自盛米饭,吃得非常舒心。晚饭后,天渐渐地暗下来,与卞校长以及另外几位老师围着火炉闲聊,卞校长对儿童课程非常有兴趣和信心,想在学校里推广并坚持做下去。我介绍了更详细的情况及相应的建议,并交流了教师专业发展的一些情况。 1 早餐是鸡蛋炒米饭,热热地吃了。马玲早早地进教室,带孩子们读《向着明亮那方》,杨娟进来吃饭时汇报说:今天孩子们读得特别好!卞校长、干干和我则借着早饭后的一点时间探讨在石门坎如何开展新教育实验。卞校长下定决心要在新中学校先把儿童课程,尤其是低段读写绘以及晨诵做起来。除此之外,两年内她更重要的任务,是学校扩建。因为现在的学校不符合抗震标准,并且校舍也不够,正在跟当地政府商议地皮的事。 上午的课集中在一年级。上完课稍微休息一下后,大家围坐在一年级的教室里进行研讨。今天老师们的发言比昨天就要多了。老师们的问题,围绕着绘本故事与课堂教学的关系(包括时间上如何处理)等展开。干干讲了讲“浪漫→精确→综合”这一基本认知规律,并就第一节课谈了谈浪漫感受的重要性。他认为,这一节课完全可以从顺序上颠倒过来,学生整体阅读感受,将图文结合起来。然后,在学生初步理解全文的基础上,再进行精确的识字教学。 2 午饭后不久, 这节课,对于干干,实在是一个挑战。他在课堂上使劲浑身解数,利用图片等让学生理解类似“潋滟”、“空蒙”、“浓妆淡抹”等词语。这次上课,研究的一个重要问题,就是苗族孩子的经验建构问题。应该说,这两节课比较充分地让大家看到了经验建构的过程。 接下来的研讨,老师们普遍给予两节语文课以高度评价,无论是深度,还是学生的注意力,都是相当不错的,给老师们的启发也相当大。而对我来说,更重要的,确实是从课堂上看到了孩子们的灵性,看到了苗族孩子走向卓越的可能性。据说在本乡,已经有许多年,没有一个苗族学生考上高中了。 1 今天的工作相对轻松,只有半天的通识培训。培训在一年级教室里进行,准备了好多媒体课件,再搬一大一小两个炉子进来,培训老师围着炉子坐着边喝茶边听讲座。大家已经熟识,虽然或许还不能彼此叫上对方的名字,但也不住地点头微笑,有了一份共同生活的默契。 因为时间极其有限,干干只讲了刚才在凤冈完成的顾城课程《去寻找一盏灯》,马玲扮演女生,干干扮演男生 2 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石门乡政府所在地。回头想想,那些培训的老师,从石门乡走到新中学校,得花多久?何况来新中学校是上坡。这已经算比较近的老师了,更远的老师呢?想到此处,还真有些过意不去。 到了石门乡去看柏格理墓。柏格理墓在石门乡教堂的上面,沿长长的石阶过去,在一片树木之中。上下石阶也是非常困难的,上面全是几寸厚的冰,侧着脚一点一点地捱过去,上面有小径,有不知名的树,叶子红了,但那点温暖的感觉却被封在了冰里。——拜访柏格理墓,心情是非常沉重的。 柏格理墓有一联:“博士诚为上帝忠臣,牧师真是中邦良友。”但真正引起我们感慨的,却是墓最上方的三个字“返故乡”。对他来说,故乡在哪里?是遥远的英国吗?还是上帝的恩泽所及的一切地方?这位来自英国的传教士,曾经被苗族同胞称为救星,他不但在此救治苗民,传播文化,甚至还创造了苗文。以柏格理为首的一批传教士长眠于此。卞校长说,周围的每一块石头下,都有可能埋葬着一位传教士和他们的追随者。 紧挨着柏格理墓的,是另一位传教士高志华,他和学生是被土匪杀害的。当年他们来传教时,这里情势之艰难复杂,由此可见一斑。这些墓,文革中被毁坏,九十年代又重新建立起来了。 再往下走,到了石门乡的民族学校。学校内外有柏格理以及高志华等传教士留下的诸多遗迹。有高牧师建造的房屋,房屋未建造完,他即被杀害,房屋是另外的牧师入住的。有柏格理修建的足球场以及游泳池,他们也有自己的运动会。足球场是在半山腰移土建成的,应该建立得很艰难。据说如果一脚踢高了,球跑到了山下,就得带着干粮去寻找。 出了民族学校往后山走,去看真正的“石门坎”,沿路有一所正在修建中的房屋,据说是高牧师和他的学生被杀害的地方。工人们忙上忙下搬运木料,让人心生感慨:房屋可以重建,那种精神在被摧毁后还能够重建吗? 沿路风景很美,但是触目所及的,仍然是贫穷。看着那些穿越石门坎蹦蹦跳跳去上学的孩子们,我心里想,今天的柏格理在哪里呢?新教育能够将真正好的教育,真正好的课程带给他们吗?或许这个问题今天不能轻率地回答,要留给机缘与岁月吧? 今天就要离开石门乡新中学校了。 今天是周六,居然也有孩子陆陆续续地到校了(后来听说是一二年级学生要补课,因为苗族学生在这一阶段学习任务艰巨),或滑冰,或嬉戏,显得无忧无虑,――如果你并不在意他们衣服和脸上的尘垢的话。听说曾经有一位女孩在这里读过一年书,她穿了一条裙子,但这些孩子从未见裙子,无论男生女生,都很好奇地过来要揭起裙子,还嚷嚷着告诉老师:“她没有穿裤子!”结果害得这位女孩心生恐惧,甚至留下了阴影。或许在许多人看来,这很令人辛酸。但不可否认的是,这样孩子的脸上同样洋溢着快乐,他们的生活中也有着无数的乐趣。或许,衡量幸福不能只用一个标准,尤其是不能只用经济指数,这,大约也是教育所面临的一个挑战吧?在现代主义的逻辑压倒一切的时候,谁能够理解清贫思想,并重新思考乡村问题呢?至少,这里孩子们的歌声,就远比城市里的孩子更为纯粹,宛若天籁,或者说,就像这群山一样自在而清澈。听第一节课时,课前孩子们唱校歌,我们一行人就被深深地打动: 站在离天很近的乌蒙山岗, 放飞心灵渴望的翅膀; 山坡上的青草芬芳, 仿佛诉说你就在我的身旁。 这是云雾环绕的山岗, 山中弥漫着爱的清香; 你的爱在这山岗流淌, 你的爱让我快乐地成长。 鸟语花香, 梦中的天堂; 生命的盼望, 美丽的家乡。 云雾中射出爱的华光, 风雨雷电也不能阻挡。 你的爱在这山岗流淌, 你的爱让我快乐的成长。 我的心儿不再流浪, 我的灵魂放飞歌唱。 石门坎之行结束了,新的旅途又在前面展开。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在不断地奔跑中,不断地遭遇有着共同理想的人们,然后,将愿望的种子撒下,即使是撒在冰天雪地里,到了春天,也仍然会开出一朵花来。 卞校长问:你们什么时候再来? 我们回答说:等到你的学校重建之后,我们来观摩你们的儿童课程。 聪明的卞校长笑了,说,我明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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