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格格》系列

朱华忠

外婆，我把狼赶走了

今天，月儿要去外婆家。

外婆家在乡下，村里的房子低低的、矮矮的，东一家西一户地没规划似地散落着，像是在一张棋盘上随意摆放的棋子；而城里的房子高得像搭积木似的，应该是工程师画的图纸，站在房子下面抬头也看不到顶，房子好像顶到天上了。

乡下的马路弯弯扭扭的，像个正在爬行的蚯蚓似的，而且路有不宽，有点小家之气，只能够通过一辆汽车，不像城里的马路宽敞、笔直的，还是四车道。

每次到外婆的村里，如果前面来了一俩汽车，车技很差的爸爸就像慌了神似的，老远地就把喇叭按个不停；然后，赶紧找一个宽敞的地段停下来，好让对面的车先过。以后，每当爸爸把汽车喇叭按了不停时，月儿就知道一定是对面来了汽车了。

幼儿园放暑假了，爸爸妈妈说要看看外公外婆，月儿也想外婆外公了，馋瘾上来了，她想吃外婆做的“面糕饼”，在城里很少吃到的一种乡下特产。

到了外婆家，爸爸妈妈与外公一起到田里去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大人总是很忙的，总是有忙不完的事，很少跟月儿玩。

月儿与没念过书的外婆两人留守在家里，外婆忙着做这做那的家务，像地上爬来派去的蚂蚁似，就是一个字“忙”，很少顾不上月儿。

为了不让月儿没事找事地缠着自己，外婆在地上放了一根竹凉席，让月儿一人坐在凉席上玩。月儿觉得坐在凉席就像神话故事里的神毯一样，至少有这样的感觉。

知了是个小提琴手，是个很笨的小提琴手，只会拉一个“吱，吱吱，吱吱吱”。

月儿心里暗暗地想，但她从来没有看到过知了。

“笨得猪都不如。知了白天拉，晚上还在拉！不知道哪来的精力？”

月儿心里开始有点烦了。“甭管他了，还是自己玩吧。”

月儿在没事干时，总喜欢找事干，找个乐趣。

月儿轻轻地拉开外婆扔在凉席上的小书包，里面有儿童画和小人书。

月儿喜欢看书，书好像是她喜欢吃的零食似的，见到书一下子就有了乐趣，翻着图文并茂的、花花绿绿的幼儿画册，好像走进了百花园。

“不，是大观园。这里面啊，什么东西都有，长了两条腿的板凳，长了四条腿的椅子，还有会人在方框里说话的电视机，这些都见过，不稀奇。”她随手翻过，这些爸爸妈妈早就给她讲过，月儿心理边看边嘀咕着。

让月儿更稀奇的是还有一些没有见过的照片，尤其是狼啊，这是不是真的有？她不确定，也不知道，没见过啊。

于是，想考证一下的月儿抬头朝四周看了看，外婆在她眼前出现了。

月儿心里急于想得到答案，她也就从地上站了起来，忘了穿鞋子，就奔着外婆而去。

外婆正在不远的八仙桌旁捡着菜，准备烧菜做饭。忽然，她见月儿手里拿着书，光着脚，正准备从凉席上朝外婆那儿走去。

外婆慌忙说：“宝宝，不好赤脚在地上跑。”像是出现什么大事一样的。

月儿觉得外婆那说话的声音那着急的样子很像妈妈。“可能是俩姐妹吧，不过，是叫法不同。”月儿心里总有一些奇怪的想法。

见外婆火急火燎地叫，知错的月儿赶紧回头。

“你为什么不穿鞋啊！这样会把竹凉席弄脏了，谁洗啊！”外婆那样子好像要发火了。

月儿惊恐地看着外婆，那样子像无缘无故受了委屈似的，要哭了。

外婆见了，立刻缓和了口气：“不穿鞋，脚上就有泥土，就会弄脏干净的凉席。凉席就会生病，然后，凉席就会把病传给宝宝，宝宝生病了，就要去医院打针。打针，你怕吗？”

外婆一直把月儿叫成宝宝，从小就开始叫，月儿上学了，上幼儿园大班了，还叫“宝宝”。都快七岁的月儿也不在意外婆这样叫自己，月儿和宝宝都是我一人。

“怕。宝宝最怕打针的。”见外婆不太凶了，月儿拍拍心口装出一副害怕的样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宝宝。”外婆开始脸色好看了，温和多了，笑着说。

“外婆，这个图图上的东西，是啥啊。”月儿穿上鞋，指着手上的图，边说边朝外婆走过来。

外婆知道，月儿人小话多，整天里一会儿这个一会儿那个，跟在屁股后面追着问，像是尾巴似的。

没办法，总让月儿有个定心时，才骗她看书的，让她有事做，没想到才一会儿就来找自己麻烦了。

“就这张，还有这张。”月儿指着书上的图说。

外婆故意装着吓人似地，有点像狼外婆似地说：“哦，这是狼，会吃人，咬人的。”

月儿看外婆那夸张的样子，纳闷地说：“这不是跟我们家的狗一样吗？”

外婆有开始忙着洗衣服，极不耐烦地说：“不一样，他们躲在深山老林里，专门吃羊，还会咬人、吃人的。”

月儿像是受了惊吓似地，拍拍自己的胸口说：“外婆，我怕，怕狼来咬我。帮我把狼赶走。”

外婆自顾自地忙着呢，也顾不上月儿。

月儿见外婆没帮忙的意思，也就不指望外婆了。她用里把书上有狼的这一页，狠狠地撕了下来，扔的远远的。然后，月儿高兴地说：“外婆，我把狼赶走了。外婆，我把狼赶走了。”

外婆头也不抬地说：“你真聪明。好，你把狼赶走了。”她正忙着呢。

“我真聪明吧。嘻嘻！”

月儿自言自语地说，又很开心地接着往下翻小人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