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机室里的瓜子皮

孙延德

    在学校里，学生和老师可以说是天生的一对“冤家”。日常的教学，不光是师生双方认知的火花碰撞的过程，也是教师和学生斗智斗勇的过程。面对一群精力旺盛的捣蛋鬼，教师常常绞尽脑汁，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才可能确保“天下太平”。
    现在的学生，都是家里的心头肉。他们很少遭受挫折，不懂退让，自尊心强，难以管教。说的轻了不起作用，说的重了容易起冲突。做为教师，面对日常管理中出现的师生冲突，如果处理方法和方式稍有不当，轻者自己颜面扫地，威信丧失，不但给学生留下笑柄，自己的“光辉事迹”还会源远流传，贻笑千古，以后上什么课学生都不会认真去听；重者，造成恶性事故，师生双方身心疲惫，两败俱伤。
    这几年，学校让我上微机课。本以为学生会听老师的话，自觉遵守课堂纪律，也就没给学生分配固定的机位，结果学生进微机室时，经常是争先恐后，你抢我夺，打打闹闹，热闹非凡。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一到活动时间，学生又以帮助别人为借口，随意乱跑，乱窜乱坐。更让人气恼的是，个别学生上课时吃零食，随意扔垃圾。教室里明明有垃圾桶，他就是不往垃圾桶里扔，不是把垃圾藏到键盘下，就是给你偷偷地扔到桌椅的空档里，让你课后打扫起来头疼不已。因为没有给学生分配固定的机位，事后追查起来时，嫌疑学生往往互相胡乱指证，责任一时难以认定。
    后来，我给每个学生分配了固定的机位，并再三强调课堂纪律：不许随意更换机位，不许吃零食，不许乱扔垃圾，垃圾请自觉扔到垃圾桶里。一旦发现，自己打扫，轻者本人停课一节，重者全班停课一节。经过一段时间的实践，事实证明这样做是有效果的：上课时学生不再争抢座位了，也不再乱窜乱坐了，随意乱扔垃圾的现象也少了很多。
但是，毕竟学生都是未成年人，这不，刚刚消停了没几天，他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又是一节微机课，我讲解演示完毕，学生都开始忙着做练习，赶着完成分配的任务。我一边巡查学生完成任务的情况，一边巡查教室里的卫生，却赫然发现一个男生的座位周边有一圈新鲜的瓜子皮！很明显，这肯定不是别人所为，而且还是刚刚扔下的。我顿时火冒三丈：每次上课前，都给你们强调课堂纪律，不准吃零食，不准扔垃圾，你这不是明知故犯吗！
    我强压怒火，快步走过去，轻轻拍了一下那个男生，然后指了指地上的瓜子皮，意思是让他自己捡起来扔进垃圾桶里。谁知，他转头看了我一眼，若无其事地继续忙起来。好呀！你这是视我如无物啊！我刚想发作，但是转念一想，还是给他个面子吧。于是，我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又拍了拍他，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捡起来！”那个男生看了看地上的瓜子皮，竟然显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说：“那不是我吃的。”哎吆！你这是背着牛头不认赃！要死磕到底？！我不禁提高了声音：“在你跟前，不是你还有谁！”
    学生们全都齐刷刷地转过头，看着我们。那个男生不吭声了，转过头继续忙起来，不再理我。学生们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有几个还在看热闹，大多数都又开始忙起来。但是，我知道，他们都在暗暗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嗯，有门！不吭气，说明已经在心里承认是自己干的；不理我，那就说明不想因为捡垃圾而丧失自己的颜面！但是，你的颜面很重要，我的颜面呢？我飞快地想了想：既然你已经事实上认错了，就应该马上把瓜子皮捡掉，但是，为了维护你的颜面，我还是给你个机会吧！
    我让他站起来，轻声说：“给你五分钟，想一想，如果你是我，会怎么做！”说完，我不再理他，继续开始巡查学生完成任务的情况。当然，我的内心也在打鼓：万一人家死要面子，我岂不是进退两难？
    好在，他站了不一会儿，就离开座位，自己拿起扫帚和簸箕，把地上的瓜子皮扫干净，倒进了垃圾桶。
    我如释重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过，还没完！
    过了几周，还是他们班的微机课。课后我在检查卫生时，又在他的位置发现了垃圾！我顿时气炸了：好啊！屡教不改！我当时就气冲冲地去教室里找他。
    找到他时，我故意不理睬，领着他一直往微机室走去。他也不吭气，看样子，也是知道我为什么找他了。走到半路，我故作平静地说：“知不知道我找你是啥事？”他说：“知道。”我顿时气消了，和颜悦色地说：“你看，你这么做，多麻烦！”他歉意地点点头，轻轻地说了声：“老师，对不起！”简简单单地一句话，反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我打开微机室，和他一起扫起来。
    这起风波终于平息了。虽然微机室里还会有瓜子皮，还会上演“师生大战”，但是，我知道，只要我们静下心来，多想些办法，事情总会得到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