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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人弘道:活出中国文化的根本精神——新教育实验第十一届年研讨会(2011年东胜)主报 ...

2013-9-2 10:35| 发布者: NEI| 查看: 47283| 评论: 0

摘要: 以人弘道:活出中国文化的根本精神 朱永新一、迷失了精神的中国人在新教育实验第11届研讨会的“东胜新教育叙事”中,东胜四小的孩子们在诵出“当文化的晚潮开始催眠,诗歌以新的变音唱出,像一只夜航的鹰”之后,引 ...

四、文化中已经存在的“他者”

我们强调我们是中国人,是中国文化的传人,是儒道文明的受惠者和继承者,但同时我们不能无视这个一个事实:在漫长的历史中,不断有“他者”在进入我们的视野,并成为“我们”中一部分。

先是在我们自身的文化中,道家、墨家起身与儒家思想对峙;然后是来自印度的佛教,成为中国儒道思想的对峙者,成为中国人实际信奉的主要宗教;同时在我国辽阔的西部,有许多真诚的伊斯兰信徒,而在北方蒙古族,有信奉藏传佛教的,甚至还有原始的萨满信仰……

曾经,某一隅的政治自诩为整个“天下”合法继承人,撰写一部部所谓的正史,把异族视为野蛮的他者。但是漫长的历史却对这种篡位却并不以为然,所以中华民族从一开始,就是一部众多民族、众多文化模式相互激励、相互融合的历史,在这其中有争斗、有对峙,但最终的事实,却是一种相互启发的民族大融合。

所以中国佛教,是传承于印度,但有自身语言和生存方式的中国思想;而曾经被某些人视为异族的三苗、匈奴、金或满、蒙古,现在都是这个大民族中的合法成员,是这个文化的主人。

这种文化融合的最佳样例是儒家思想、道家思想与佛教的对峙、相互启发和最后的各自独立与融合的并存。虽然也偶尔有不正当的杀戮往事,但是整部中国文化史是一部相对宽容的历史——对比于基督教在某个时期的火刑柱和女巫的清剿,我们就可以知道以孔子思想为起点的中国源初文化,确实具有更强的包容性、兼容性,但又不丧失自身的核心精神的优秀文化。与道家的对峙产生了孟子,与佛学的对峙产生了宋明理学与心学。能否有效地融合他者,既可以看出一个文明的气度,更是一种文化能否自我更新的关键。我们相信,与科学思想的融合是过去一百年的既定事实,但尚远未完成;而与基督教文明、伊斯兰教文明,与更多思想、更多文化模式的相互对峙、相互启发与高位融合,这正在进行中的文化之重任,而且也是中国文化的先天优势之所在,更是中国文化得以自我更新的契机之所在。我们要有这个信心与气度,既不要丧失自我地膜拜他者,又不能自身羸弱而恐惧、排斥他者。这些他者,最终都将是更为博大的中国文化中的贡献者、历史和传奇的书写者,中国文化本原精神再度复苏的启发者。

对我们今天的中国人来说,我们是黄帝、炎帝的子孙,但同时也是蚩尤的子孙;我们孔子、孟子的传人,同时也是老聃、庄周、慧能的传人;我们中的部分是汉武帝的子孙,另一部分是匈奴或成吉思汗的子孙,但他们都是我们的文化英雄,是我们的民族故事的源泉;我们既生活在长城的南面,也生活在长城的北面,我们既生活在阴山的南面,也生活在阴山的北面,我们既生活在河西走廊的东端,也生活在河西走廊的西端……

对于过去的神话,对于过去的传说、历史,我们可以有几种不同的态度来面对:

或者我们相信天地是由盘古开辟,人类是由女娲创造的;

或者我们相信天地是由耶和华开辟,人类是由耶和华创造的;

或者我们相信,盘古、女娲、耶和华都是一种神话的隐喻,对神灵的崇拜与对世界起源的追索,乃是人内在的天性,但我们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所以为心中的神灵起了不同的名字,有了大同小异的故事。

显然,在第三种理解中,我们可以既不放弃自己的神话、传说、历史以及命名,同时接受另一种与我们的故事相近的神话、传说、历史与命名。

当然我们很清楚,如果因为接受了安拉创世或者耶和华创世之后,我们不复认为龙也可以是一种慈祥的生灵,而只能依据西方标准理解为邪恶的生物,月亮只能称为阿耳忒弥斯,而不能视为嫦娥;北斗七星从此不能再叫北斗,而只能叫大熊星座……那么我们的后人将终有一天不复理解所有类似“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这样的诗句,我们将永不会在这样的诗句中迎风落泪,而汉字汉语的美妙,也将成为遥远的传说。也就是说,中国文化将成为博物馆里的文物,我们的故事将成为不复有人传唱的标本……

如果我们不能既兼容他者又执守自身,那么我们就不复拥有自己,到那时候,只有另一种文明在这片土地上驰骋,而我们的故事在某个时代彻底地宣告结束,就像古埃及的文明一样,成为后人遥远的令人怀想但不复重现的辉煌。

五、新教育的文化使命

涂尔干在谈到欧洲教育思想和教育体系的演进时说,“教育本身不过是对成熟的思想文化的一种选编”。(爱弥尔•涂尔干:《教育思想的演进》,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23页)这在一个特定的角度对教育进行了重新的理解。也就是说,教育在本质上是对于人类所创造的思想文化的自觉传承活动,这个传承不是全盘的,而且选择的,是在对各种思想文化进行一番审视、选择和编纂之后,才纳入“以文化人”的教育体系中的。而这里所谓“成熟”的思想文化,是指系统的知识、思想观念、价值信仰和思维方式等构成的文化体系。

根据涂尔干的“选编”理论,每个民族在不同的历史时代,都必须对自己的思想文化进行“选编”。这样的“选编”,其实就为每一个时代的教育打上了特定的文化烙印,也为每一个时代的文化涂上了教育的色彩。尤其在社会大变革的时代,这种“选编”往往更加大刀阔斧、惊心动魄。几乎每个民族都会对自己创造和继承下来的成熟思想文化进行反思和“再阐释”,使之符合那个时代的精神气质。当不同的思想文化体系发生碰撞和交流时,每个民族也都会根据自己的标准对“异文化”进行“选编”。教育对成熟思想文化的每一次“选编”,都会形成不同的知识和思想体系,留下一批经典文献,而以这些“选编”所蕴涵的基本价值观念和思维方式,更是培养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塑造和影响着一个民族的心理结构。在这个意义上说,一部教育史就是一部思想文化的选编史。(参见冯向东:《我们在如何“选编”思想文化:一个审视教育自身的视角》,《新华文摘》2011年第6期)。

用这个理论来观照中国教育史,我们会发现,中国历史上这样的“选编”一直从未间断。孔子在春秋时期编撰《诗》、《书》、《礼》、《乐》、《易》、《春秋》六经,应该是第一次自觉的“选编”。董仲舒在汉代“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第二次“选编”。此后,唐代的古文运动、宋代的理学运动和明清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运动,也是三次重要的“选编”。这三次“选编”的共同使命都是努力使当时的中国文化从被破坏和消弱的境地挽救出来。其中前两次“选编”的共同背景是在它们的前代,均是被社会文化相对落后的少数民族入主中原,造成汉民族社会文化面临失落的危险,但是没有动摇其根基;而后一次的背景则是西方用坚船利炮轰开了中国的大门,直接威迫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应该说,前五次的“选编”总体是成功的,孔子与董仲舒的“选编”,奠定了儒家思想在中国的历史地位,成为几千年中国社会的共同价值与精神家园。唐宋的古文运动与理学运动,造就了唐宋八大家的文学与思想高峰,孕育出了美丽的唐诗宋词。而近代的第六次“选编”,则经历了一个从器物到制度再到思想的认识历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新中国成立以后,我们的“选编”走了不少弯路。从社会主义改造运动到三反五反运动,一直到文化大革命,“选编”的主导思想是“大革文化命”,不仅我们自己的文化传统被抛弃,世界的优秀文化遗产也与我们渐行渐远。改革开放以来,我们的“选编”兴奋点又从“阶级斗争为纲”转移到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文化让位与“物化”,在权力和金钱的漩涡中,许多人迷失了自己,而教育也放弃了自己对文化更新的巨大作用。教育一度臣服于错误的思想、滥用的权力和霸道的金钱,完全丧失了理想与追求。学校追求的是功利化的分数,道德与智慧均被踩在脚下。这说明,我们的教育没有自觉履行起对于成熟的思想文化的“选编”的责任,当今教育人根本没有从中国文化长远的发展来考虑学校的目标,也没有将人性的彰显看成是学校的生命。

新教育认为,教育应该是文明复兴的新动力,学校应该是文化发展的新中心。没有教育对于文化的自觉“选编”,就不可能有真正意义上的文化复兴和重建,也就不可能拥有真正的精神家园。所以,这既是国家文化建设与教育建设的重大任务,也是新教育人义不容辞的神圣使命。

在新教育实验发展的历程中,这个使命在不断地清晰和明朗起来,在新教育的理念与实践中,把中国文化作为新教育的根基和创造之源,已经成为新教育人的文化自觉。

第一,新教育实验提出了“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的价值追求和追寻理想、深入现场、共同生活、悲天悯人的新教育精神,这明显受到了儒家文化厚德载物、自强不息的影响,体现了中国传统文化的道德情怀。

第二,新教育实验提出了“共读共写共同生活”的理念,努力推动书香校园和书香社会的建设,使教师与学生、父母和孩子乃至更大的共同体,有了共同的语言和密码,共同的价值和愿景,为形成中华民族的共同精神家园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第三,新教育实验把教师的发展作为教育改革的逻辑起点,号召教师以孔子为榜样,书写自己的生命传奇,为中国教师树立了人生楷模。对久居新教育共同体之中的人而言,加盟新教育,乃是选择一种新的生活方式:一种更古老、更本真,与源初思想更为切近的生活方式。在这种生活方式中,教育者努力让自己朝向(或处于)一个“生生不息”、“己立立人、己达达人”的境界中。敬畏生命,呼吸经典,与更年轻的生命相互编织有限之生的不朽意义,书写自己职业生涯的传奇……这些,乃是身居其中的新教育人的内在体认,一种深切的生命体认,文化体认,同时也就是职业的认同。

第四,新教育实验主张“行动,就有收获;坚持,才有奇迹”,在实验学校推进“营造书香校园、师生共写随笔、聆听窗外声音、培养卓越口才、构建理想课堂、建设数码社区”等六大行动,实践了中国古代“知行合一”的优良传统。

第五,新教育实验通过开发“在农历的天空下”、“走进孔子”等课程,提出“知识、生活和生命的深刻共鸣”等主张,并且通过“晨诵、午读、暮省”的儿童生活方式,以及开学日、涂鸦节、毕业典礼等各种庆典和仪式,把自己的根深深扎在中国文化的沃土上。

第六,新教育实验提出“文化为学校立魂”的主张,通过开展“文化植根”、“文化塑形”、“文化育人”、“文化强师”、“文化立信”等方面的学校文化实验,将中国传统文化的精神、理念渗透到学校建设的各个领域,让学校环境、教育行为的细微处浸润文化精神,凝练生命精华,令师生沐浴在道德、科学、数学、语言、历史、艺术等人类文化的熠熠辉光里,耳濡目染,行以成之。

近十年来,有一种意识在新教育共同体中越来越明晰:教育必须有根、有魂。而新教育,与其说是想为中国教育打造可以流传数百年的成熟课程,倒不如说是想为“失魂落魄的教育”重新召回灵性、魂魄、神圣性。而任何一个成熟的课程,也必须从文化和生命存在的根系中生出,且与悠久的历史息息相通,才能够是值得保存与流传的。诚如海德格尔所言,“我深信,没有任何本质性的精神作品不是扎根于源初的原生性之中的” 。对于中国大地上的新教育实验,其实就是曾经富有创造性的中国思想在今天这个时代的一次复苏。当然,我们深知,如果我们不能清理这一创造性的思想之源被层层遮蔽的历史事实,我们同样会沉陷在后世的形式主义中,丧失那创造的本质。

因此,新教育首先是一种创造性地寻根,是寻找这一文化的创造根源,使得生生不息的创造在这片土地上重新开始。也同样是在这个意义上,新教育实验,首先是文化的新教育实验和哲学的新教育实验,而不是封闭于某个实验室以采集数据的自然科学倾向的教育实验(新教育实验中会有个体研究人员以这样的方式进行某些实验,但这是从属于上述文化的新教育的局部探索)。

也因此,随着新教育的深入,它将越来越把自己与原初的儒家精神与道家思想关联起来,并以创造性地阐释那些塑造民族精神的经典为己任、为依据。当然,这里没有背诵经典的盲从盲信,自然更不会有认定中国文化是不再具有生命力的死物的武断。作为栖息于此一文化、此一语言中的新教育,它认为自己有责任也有能力,在当前的语境下,重新活出“生生不息”、“仁(不麻木,恕与爱)”、“恻隐之心”与“浩然之气”的儒家精神,和“道法自然(依据字源,将自然阐释为‘以自己的样子显现’)”、“天、地、人、道”和谐四重奏的道家精神。

在此语言和文化的原点上,新教育实验放眼全部人类创造的历史,将自然科学、西方哲学和各种文化的精髓,尤其是心理学成果,纳入到自己的视野中,成为创造当前“具有创造性与本真性的教育”的必须借助的资源与视域。

当“生生不息”与“仁”(我们诠释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恕道,与“己立立人,己达达人”的爱道)的本体精神,与人格心理学和认知心理学,以及神话学、传记学、经典文学诠释打通的时候,新教育便有了自己的“生命叙事理论”——一种解释学倾向的教育学,一种把个体生命的成长视为上述精神的扩充或受阻变形的心理学。

新教育实验,将培植此一自强不息、仁心充溢的本质生命,并从其存在的诗意中,开出一系列人文课程;从其存在的思性中,开出一系列科学课程。而这一过程将始终确保诗与思的统一性,无论是生命早期的浪漫,还是高年龄段的精确分科,都将确保生命的完整与统一。

新教育人深知自己的责任是创造一种好的教育,而首先不是成为创制心理学理论、哲学理论的职业理论家,所以在拥有一个自己体认的文化原点和一个自己确定的解释框架的前提下,更多的是以行动者的姿态,把前人的研究成果、哲学思考,纳入到教育生活的相应位置中,而最终目的始终在于:创造一种本真的教育,“过一种幸福完整的教育生活”。而这种开放的视野,以“复兴源初创造性文化”为己任的天命感,使得它和当前同样冠以“教育实验”为名的其它教育探索有着本质的不同。

因此,最后呈现于世人面前较为成熟的新教育实验,将是一个从幼儿园到高中甚至大学的完整教育形态,一个从学校文化建设到所有学科课程的创制,以及师生、家校共读共写共同生活的独特而完整的教育-生活形态。在这样的完全意义的新教育学校里,可能将不复存在当前命名的任何新教育项目,而只有每一个生命的自我叙事不断展开,“晨诵、午读、暮省”,人类创造的最美好事物在共同生活和课程穿越中不断复活,师生生命也因此不断丰盈、丰厚。新教育人不愿意错过任何可以企及的人类美好,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存在局限于某一局部,更不愿意把自己研究的这一局部与存在整体相分离。

而在此种共同的文化诉求中,每个生命将依据自己的生命密码和存在境域,而成为独一无二的生命叙事者,这一个个创造性的个体,将共同构成一道新的精神风景线。这样,我们的教育使命也在其中得到了安顿,既为中国文化的重建,也为每个人精神家园找到归属。如此,学校将重新回到文化与社会的中心,引领和促进社会的进步与发展。

美国历史学家汤因比曾经说过,“避免人类自杀之路,在这点上现在各民族中具有最充分准备的,是2000年来培育了独特思维方法的中华民族”。诺贝尔奖获得者集会在1988年发表的宣言也提出,“人类要想在21世纪生存下去,必须回到2500年前,从孔子那里获得智慧。”

但如果没有我们文化的自觉,没有我们教育的行动,这些预言和判断将始终是一个画饼,是别人欺我、我又自欺欺人的安慰剂。中国文化能否再度复兴,能否迎来它再度令世界起敬的成就,一切有赖我们的努力,有赖于我们每一间教室的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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