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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稿三七
“君王枉把平陈业,换得雷塘数亩田。”①政治家之言也。“长陵亦是闲丘陇,异日谁知与仲多?”②诗人之言也。政治家之眼,域于一人一事。诗人之眼,则通古今而观之。词人观物,须用诗人之眼,不可用政治家之眼。故感事、怀古等作,当与寿词同为词家所禁也。 【注释】 ①句见唐代诗人罗隐《炀帝陵》:入郭登桥出郭船,红楼日日柳年年。君王忍把平陈业,只博雷塘数亩田。 ②句见唐代诗人唐彦谦《仲山·高祖兄仲山隐居之所》诗:千载遗踪寄薜萝,沛中乡里汉山河。长陵亦是闲丘陇,异日谁知与仲多? 【说明】 此则在滕咸惠译评的《人间词话》中是删稿48,在黄霖等导读版《人间词话》中和周锡山编校的《人间词话》中是未刊手稿39,在徐调浮校注的《人间词话》中是卷下35,在吴洋注释的《人间词话手稿本》全编中是96.乱花渐欲迷人眼,各执一词,国人把简单的问题搞得这么麻烦。 【译文】 1、“君王枉把平陈业,换得雷塘数亩田。”这是政治家的语言。“长陵亦是闲丘陇,异日谁知与仲多?”这是诗人的语言。政治家的眼光,局限于一人一事。诗人的眼光,则通古今而观之。词人观察事物,必须用诗人的眼光,不能用政治家的眼光。所以,感事、怀古等作品,应当和寿词一样,都是词人不应写作的。(滕咸惠) 2、“君王枉把平陈业,换得雷塘数亩田。”政治家之语言也。“长陵亦是闲丘陇,异日谁知与仲多?”诗人之言也。政治家的眼界,域于一人一事。诗人的眼界,则通古今而观之。词人观物,应该用诗人的眼界,而不可用政治家的眼界。所以感事、怀古等作,应当与寿词同为词家所不应该涉猎的题材。(吴洋) 【赏析】 “君王枉把平陈业,换得雷塘数亩田。”感慨隋朝之兴亡;“长陵亦是闲丘陇,异日谁知与仲多?”则嗟叹世事是沧桑。故王国维有政治家、诗人之别也。然而题材不能成为界定文学的绝对标准。唐宋名家的感事怀古之作,每有千古绝唱;干谒应制之篇,亦妙品不绝;骆宾王、汪藻等人甚至使檄文、诏令有了文学的价值。诗人之眼是自由的,世界在它的注视下将无私地敞开自己最深邃的秘密。(吴洋) 【评点】 这两首诗,题材本同属于凭吊帝王开国业绩,为什么又有了“政治家之眼”与“诗人之眼”之分呢?王国维的意思是,隋炀帝虽有平陈之业,然而他死后转瞬间隋朝覆亡,故此诗限于吊“换得雷塘数亩田”的杨广一人,不可移于他人;刘邦则不同,他伟绩丰功,死后也只是与凡常之人一样换来一拯黄土,成了荒冢古骨,故此诗虽凭吊一人,却能引发古往今来、贵贱不同之人的共同感慨。 王国维纵观古今诗人、政治家,还曾发过这样的感叹:“生百政治家,不如生一大文学家。何则?政治家与国民以物质上之利益,而文学家与以精神上之利益。夫精神之于物质,二者孰重?且物质上之利益,一时的也;精神上之利益,永久的也。”他生当物欲横流的清末,故发这样的感慨。然而,真正能懂得“诗人之眼”,不囿于“一时”的“物质上之利益”的,又有多少呢?这又难怪他要感叹“天才”者的不幸了!(陈鸿祥) 问:词人观物,为什么“须用诗人之眼,不可用政治家之眼”?王国维反对做感事、怀古之词以及寿词等,根本原因是什么? 答:因为诗人之眼是自由的,视通古今,思接千载的。根本原因是没有真情实感,文学创作成为应酬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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