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歌吟——网师年度叙事2010

冬

这是我对你的祈求，我的主－－请你铲除，铲除我心里贫乏的根源。

赐给我力量使我能轻闲地承受欢乐与忧伤。

赐给我力量使我的爱在服务中得到果实。

赐给我力量使我永不抛弃穷人也永不向淫威屈膝。

赐给我力量使我的心灵超越于日常琐事之上。

再赐给我力量使我满怀爱意地把我的力量服从你意志的指挥。

——泰戈尔《吉檀迦利》36

鄂尔多斯的冬天，是真正的冬天。

气温一天天地往下降，一直降到零下二十多度。

12月9日开始，网师每日一诗暂停。

1月2日，在发布周日沉思“让我们自己决定它是一个怎样的故事——新教育教室期末事务碎思”之后，网师周日版暂时（或永久）停止。

1月15日，周六版暂停。

网师也进入了冬天。

1

一片叶子掉下来。

许许多多片叶子掉下来。

这是冬天的严酷，但并不是树的死亡。相反，落叶是树木必要的自我保护，为的是减少不必要的消耗，为更深沉的生长，积蓄能量。

网师的冬天也是如此。一些叶子的凋落，是为了保证精力聚焦于课程之中。如果有一天，网师不再重视课程品质，那就是网师消亡的开始。

恰好，冬天的课程，有一个关键词，那就是“信”。《教育人类学》、《苏菲的世界》、心理学课程，都反反复复地涉及到信任、信念及信仰。

可是朋友！我们来得太迟。虽然诸神尚存，

却超拔于顶端云霄在另一世界中。

它们在那里午休无止地运作，似乎很少关注

我们生存与否，其实天神多么垂顾我们。

因为一个脆弱的容器并非总能把它们装盛，

只是偶尔，人能承受全部神性。

于是生活就是对诸神的梦想。但迷乱

就像微睡一样有益，困顿和黑夜使人强壮，

直至英雄在铁铸的摇篮里茁壮成长，

心灵一如往常，具有类似天神的力量。

然后诸神隆隆而来。这期间我常常觉得

沉睡更佳,胜于这样孤独无伴，

胜于这样苦苦期待，而我又能做什么说什么

我全然不知，在贫困时代里诗人何为？

在神圣的黑夜里迁徙，浪迹各方。

（荷尔德林《面包与美酒》哀歌节选，转引自海德格尔《荷尔德林和诗的本质》）

荷尔德林的这些句子，时常在我的心中回荡。

在诸神不在场（甚至这个事实也被娱乐时代所遗忘）的时代里，我们，这群心怀梦想的网师人，研究中心派新教育人，其实时刻面临着沉睡的危险。因为世俗（成功学、人际术，种种打着理想主义旗号的庸俗，以及偏见）的力量如此强大，渗透到了每一个角落里，甚至就栖息在我们内心。而且我相信，也确实有些学员放弃了，他们觉得人生本来可以非常轻松，没有必要自讨苦吃。

但是，越来越多的人读懂了网师。

他们不是通过语言读懂的（许多时候，语言只是误解的根源），而是通过课程学习读懂的，通过教室里的辛勤劳作读懂的。正因为他们选择了一种“充满劳绩”的生活，所以他们对于网师，有一种无言的领会。这种领会，本身就是一种对诸神的召唤，这种召唤必定伴随着灵魂的迁徙、浪迹，以及孤独。

不是每一种学习都叫网师。

网师不是充满了各种噱头巡回演出的马戏团，而是一方面向下深深地扎根（文化本源以及生命本源），另一方面向上越过尘俗之物仰望诸神居留的天空的尺码相同的人的家园。

2

岁末，万木凋零，但仍然必须为来年的春天，准备好种子与肥料。

11月29日，由儿童文学作家童喜喜主持的新教育种子教师计划正式启动。第一批种子名单已经全部确定：桃花仙子，小风习习，河南麦子，秦月汉关，蓝玫初绽，雪依然，以及，罕台新教育小学的四位老师。

12月26日，年度教育叙事征文正式开始。

12月28日，网师下学期课表正式发布并开始选课。

2011年1月10日，新教育义工招募工作正式启动，这是依托网师、研究中心、新教育小学的一个重要项目。

……

我在周六班会中写了这样一句话：

一个人的梦想可能黯淡，一个团队的梦想，也可能因为种种因素而破灭，但在宇宙间，那流动于一切生命之中的缘起缘灭的梦想本身，却永远明亮。

种子计划也好，义工制度也罢，都是在冬天里悄然孕育的新梦想。这能否成为一个又一个伟大故事的开端，取决于书写者自身。哪一颗种子，哪一位义工，会在明年或每年的故事中刻下自己的姓名？一切尚未可知。

但2010年的故事已经写就，200多名网师学员提交了年度叙事，平均6000余字。无论从数量还是质量，均大大超过往年。这上百万字的年度叙事，清晰地记录了网师的进步。最终，十二位学员的年度叙事进入十佳：大西洋来的飓风、李亚敏、罗汉道格、灰菜燕燕、秦月汉关、雪依然、石思萍、杨娟、冬天的眼泪、千山冷月、文如其班、水中文字。

2010，是沉甸甸的一年。虽然因为倦于书写，许许多多沉甸甸的部分并没有在叙事中出现，但是它们却实实在在地沉淀于岁月之中。

这一年，网师出现了一批学员讲师以及组长，网师的成长中，也浸着他们的心血。同时，一如既往，许许多多学员主动承担了一些诸如制作电子书之类的琐务。这些付出，感谢难以表达，惟有不断地努力。

结语

我以为我的精力已竭，旅程已终－－前路已绝，储粮已尽，退隐在静默鸿蒙中的时间已经到来。

但是我发现你的意志在我身上不知有终点。旧的言语刚在舌尖上死去，新的音乐又从心上迸来；旧辙方迷，新的田野又在面前奇妙地展开。

——泰戈尔《吉檀迦利》37

2011年2月4日，立春。

万物依然沉睡，但是，气温已经在渐渐地回升了。

我知道，接下来会是雨水、惊蛰、春分、清明、谷雨……万物终将醒来，共同唱出无限轮回中的又一轮四季的歌吟。

我也知道，还会遭遇寒露、霜降、立冬、小雪、大雪、冬至……万物终将沉睡，或积蓄力量，沉入一个悠远的梦境；或死亡。

生命就是不断地明亮与黯淡，歌唱与沉寂，直到回到永久的家乡。

我们就是那歌声，无论嘶哑或明亮，优美或宏壮；网师就是那歌声，虽然飘荡在网络上，但却是从真正的大地深处响起的。

2011，你，我，一个又一个的南瓜蜗牛们，又将与网师一起，唱出怎样的歌声？

2011年2月12日星期六凌晨

                                                                         文/魏智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