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用脚尖跳舞

——狄金森诗歌主题晨诵之旅（8）

1

早晨来到教室，已经完成了班级常务的孩子们都在自己的座位上，用我昨天送给他们的油画棒，在重新装饰着晨诵本。张璐易是个很聪明的孩子，语言描述的功底很好，但是对于彩铅的把握运用，就比文字逊色多了。也因此，他对装饰晨诵本并不是很感兴趣，每次也都草草了事。

我拿过他的本子，随便翻到一页，他不好意思地看看我，说：“我画得不好看。”

我告诉他，其实只需要做一点小小的改动，就会很不一样了。说着，我拿出绿色的油画棒，为他的用水彩笔画出的小草涂出葱绿的背景，马上整个画面就鲜亮多了，也因有了根基显得更加宁静辽远了。接着，我又把他上面画的太阳做了一些改动，先用朱红的油画棒重重地描了太阳的轮廓，然后又用金黄色的油画棒在朱红外面再勾勒一下，朱红和金黄交接的地方，显出了美丽的另一种颜色，太阳也一下子更加丰富明亮了……

而此时的张璐易，则几乎是把我手中的油画棒一下夺走的：“马老师，这些我来涂！”

旁边，张豪仡和其他同学也正在把我们全班共同完成的《褡扣的故事》小心地裁下来，再粘贴在本子上。马佳男和翟超则因为他们一下子把所有的故事贴在了一面而无法再添加图画惋惜着，我又拿起油画棒，在他们认为无计可施的那页，随手画了大大小小几颗金黄的星星，他们，便马上又笑颜绽放了。

这些天因为培训，所以本子我没有再收了，可是吴振北依然在上面给我写着悄悄话，其实也是写给他自己的啊：“马老师，我想对你说，在你和我们在的这些日子里，我学会了很多很多道理，比如，每一天对于我的生命都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等等等等。”

就是这样啊，这个小小的本子，已经成为我们的“黄书包”，我们的美好记忆，我们的愿望理想，都将被小心妥帖地安放在这里。

每一本都是独一无二的——一个你！

2

连着三天没有晨诵了。在今天的晨诵中我就多加了一首复习诗，这样今天早上的晨诵流程就有四首诗组成：

开启黎明的诗《有另一片天空》+两首复习诗《英语有许多词组》、《“希望”是个有羽毛的东西》+新学诗《我不会用脚尖跳舞》。

两个星期晨诵下来，学生对于诗的感觉也如春草，渐生渐长，我便开始加强朗读技巧的指导了。我提醒孩子们，以诗歌表达的意义、情感来控制我们的声音、节奏，越是打动我们的诗歌，就越能在再次读起的时候，让你的心灵获得新的发现，而因此“无比欢欣”，你也会感受到狄金森所说的那种“天灵盖被打开”的通达与敞亮！

今天早上，在ppt上提示的引导下，孩子们的晨诵就像这明媚的阳光一样，清新自然地流淌着，声音上，也更因有了克制，而透析出一股深沉的内敛的气质来。

不仅仅是为了复习，更重要的是从诗的内在关联上，今天晨诵的这几首诗也是做了精心编选的。狄金森诗歌最最重要的主题，就是生命是诗，生命写诗，诗是她一生的存在方式。可是写诗，她却是不被理解的，哪怕是自己亲人，所以她开始一直是秘密地把诗句写在随手可得的小纸片上、信封上、收据上、甚至包装纸上，积得多了，便用针线缝在一起，收存起来。而后来当人们发现了她的才华，建议她把诗拿去发表的时候，她却断然拒绝，因为“鸟儿的工作就是歌唱”，而“发表，是拍卖心灵——”

不被家人理解，尤其是自己的诗句不被尊敬的师友理解，给狄金森带来了很多苦恼，但是并不止于这些，作为一个诗人，作为一个深度思考生命的诗人，她的内心也经常处于矛盾，甚至怀疑之中，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表达诗，生命因渴求神圣而痛苦，而欢饮，而“狂乱的战栗”。

今天的一组诗歌，就是围绕新学诗《我不会用脚尖跳舞》，把学过的《英语，有许多词组》和《“希望”是个有羽毛的东西》编织在一起，隐隐呼应。

《英语，有许多词组》中，狄金森用了众多美妙的意象表达出——“诗”涌现在诗人面前时那刹那的强大欢欣，那真是美妙的高峰体验！而《“希望”是个有羽毛的东西》则暗含着诗人的内心虽然会有巨大的生活风暴，那风暴甚至残忍到能窘困“希望”小鸟，可是希望的小鸟却仍然会为“我”而歌唱。

3

学生分角色读完两首复习诗后。进入了新诗的学习。

先由我把新学诗《我不会用脚尖跳舞》范读了一遍。这两周晨诵，不仅学生，我也在成长着啊，对诗歌的理解越来越深入精微，这样也更加理解了狄金森的生命；而对于《孤独是迷人的——艾米莉·狄金森的秘密日记》的研读也又促进了对诗歌的理解，因此，当这些被投放在屏幕上的朴素的诗句，被我用声音传递给学生的时候，便同时传递着我对诗句，对一个伟大生命的兴发感动了。

学生感受到了，他们朗读的欲望也随之升起。那么，就请大家自由地读一读吧，注意把自己不懂的地方多读几遍。

我不会用脚尖跳舞——

没有人传授我技艺——

但是我的内心深处，时常

感到一阵欣喜：

如果我有跳芭蕾的知识——

我将到各地去应用

以绝妙的旋舞使舞剧团失色——

使杰出的女演员发疯。

纵然我没有华丽的服装——

头发上也没有小卷，

不会单足跳向观众，像小鸟

一只脚在半空虚悬，

不会让我在绒球中被举起——

在雪白的轮中转动

直到从舞台上消失，满堂轰鸣

要求再来一次的喝彩声——

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懂得

我说得轻松的这门技艺——

也没有一张海报对我吹捧——

仍会像歌剧院，座无虚席。

这首诗读起来很美，但是理解起来难度却很大，跳跃性实在太强，在学生自由读后，又让学生齐读了一遍，孩子们就读得比较熟练了。

接着，我又做了一次范读，不过，这次呈现的是添补过的诗句，用来帮助学生理解诗意。

我不会用脚尖跳舞——

没有人传授我这门技艺——

但是我的内心深处，时常

感到一阵欣喜：

  像是我站在内心的舞台，

  上演着同样精彩的一幕。

如果我有跳芭蕾的知识——

我将到各地去应用

以绝妙的旋舞使舞剧团黯然失色——

使杰出的女演员嫉妒得发疯。

但是此刻

纵然我没有华丽的服装——

头发上也没有小卷，

纵然我不会单足跳向观众，

像小鸟那样轻盈

轻盈地用一只脚在半空虚悬，

或者让自己旋转如绒球

 在旋转中被舞伴轻轻举起——

 就这样在雪白的轮中转动

 直到我的身影从舞台上消失，

 只剩下观众满堂轰鸣

 响起要求再来一次的喝彩声——

但是此刻

我难道不是身着词语的华裳丽服，

让诗句单足跳动，像小鸟（那样轻盈）

让意象旋转出迷丽的色彩

让节奏明快如舞蹈

押着奇特的韵脚

直到最后一句戛然而止

只剩下我的读者和听众

在诗句的余音中静静地响起共鸣——

（注：这一小节的添补，就补出了“跳舞”这个意象代表的“诗歌在心灵之舞”的关系）

只是现在

还没有任何人知道我懂得

我说得轻松的这门技艺--

也没有一张海报对我吹捧--

但我会仍然坚信，总有一天，

诗歌的殿堂里会上演我的演出

到那时，就像是在歌剧院，座无虚席。

    真的无法言说这种感觉，整个教室里静悄悄的，连窗外的春天也仿佛屏住了呼吸，听我就这样，将一座诗歌殿堂里上演的“绝妙旋舞”缓缓送出——

安静，有如神在。

少顷，教室里响起了掌声。我深吸一口气，转过目光，是他——刘豪，他的眼睛里，正和我的内心一样，流淌着同样的感动。我们，在诗句的余音中静静地共鸣。

接着，我又请全班同学把解释过的诗句，再一起读一遍，加深理解。孩子们读得真好。

然后，让我们带着刚才的理解，再回到原诗吧，再轻轻地自己读一读，品一品吧，而你，将会发现有更多的可意会却无法言传的东西——

最后，请全体同学起立，我们再一起合作，把这首诗读一遍吧。不过与前面不同的是，随着每一节诗句的出现，我配上了美轮美奂的芭蕾舞图片，就让这美好的诗句，这美好的舞蹈，这孤独深邃却又美好纯粹的心灵，一路相伴我们的童年！